2017年10月11日 星期三

孤獨的天堂樂園--- 從《明天別再來敲門》解析快樂真諦


瑞典前年上映了一部寫實主義喜劇電影—片名是《明天別再來敲門》(En man som heter Ove),甚至搬上了舞台劇。影片敘述男主角歐弗在妻子去世多年後數次自殺未遂,每次都被隔壁剛搬來的熱情伊朗鄰居吵到自殺不成。臨退休年紀被變相裁員的歐弗,性格調性很像我認識的很多瑞典男人:擅長解決問題、在乎原則、卻不太懂得跟人打交道。而獨居的孤獨感相信不止是瑞典銀髮族獨有,也是許多現代化社會國家正在面臨的現象。

每當提到自殺率世人常有一個迷思,即深信北歐的自殺率全球最高。儘管早已有公開數據說明了這只是個迷思,但仍有人深信不疑。依世界衛生組織和其他機構統計,瑞典排名僅在58,算是「後段班」,遠不及我們的鄰國如南韓和日本,兩國分居第217。但為什麼北歐給人自殺率高的印象且深信不疑呢?有幾點原因:一來因為較早開始統計,二來瑞典的數據透明度高,三則是媒體以訛傳訛。於是就給了世人這樣的既定印象。

無論如何瑞典人還是願意深入並公開討論這個現象的。不只《明天別再來敲門》這部日前剛獲奧斯卡提名最佳外語的電影,同年SVT電視台還製作了一支頗受社會注目的紀錄片《瑞典式愛的理論》(The swedish theory of love)。講述70年代一群傑出的瑞典政治家們設計了一個完美福利社會,初衷是賦予個人自由,讓所有人能從大家族的互相依存生活中獨立,於是藉著一系列改革如:男女工作平權、托嬰系統、福利制度等,讓個人享有精神上和生活上的絕對獨立,不必再受家族或其他成員干預。以女性生育權舉例而言,有無婚姻和法定配偶在生育這件事上不再是必然相關,女性可以選擇跟海外精子銀行直接購買精子,自行完成孕育使命。如果失業或生病,也不必向家人朋友尋求支援,而是向社會局申請失業補助、或申請社工居家幫忙。這一切社會改革使家族間的責任鬆綁,但人際間的互助關係也淡薄了。進而將社會推向今日的面貌:小家庭與疏離的親族關係。

這個美好願景看似實現了「老有所終,壯有所用,幼有所長,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」的完美大同社會,讓世人豔羨。卻也如影片所言,逐漸讓瑞典人成為一個最孤獨,獨居人口也最多的國家。自己多年前看著父執輩照顧生病的祖父母,也覺得瑞典這套系統似乎鬆綁了親子間沈重的照護重擔,看似完美。如同最初的理念:讓個人獨立,維護長者尊嚴,也讓子女自由。不過這代人發現在這看似完美生活的背後行形成了另一困境:全球第一的獨居率和孤獨。這個結論似乎在告訴我們完美的制度不等同於幸福生活,而究竟人要如何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呢?片尾採訪了一個90歲的波蘭社會學家,他為我們做了很好的回答:「毫無憂慮的社會並不等同幸福,真正的幸福是可以面對挑戰並克服困境,解決問題這個“過程”。」或許那個幸福感在社會安全制度建立之初曾經存在,但並非最終答案。瑞典人面對的困境讓我們了解到「完美制度」並不等同「幸福」,社會福利也不是最終的答案。

《明天別再來敲門》和《瑞典式愛的理論》這兩部影片彼此呼應,也似乎給了類似回答。歐弗後來到墳前向亡妻告解:「我得先幫助隔壁那個難民學會開車,...我們晚一點才能再見了。」這些「麻煩的難民」最後反而帶給歐弗付出的動機和活下去的理由。而Theory of love片尾也介紹了一位搬到非洲義診的瑞典醫生,他在那裡的生活就如他說的:「如果我繼續生活在瑞典,大概也會跟大多數人一樣,有點錢就弄個夏日別墅或買艘船,就那樣度過餘生。但獻身與有需要的地方,當地人教會了我更多,我在這裡快樂多了。」原來生活在天堂的實際意義沒我們想像來得大,真正的快樂是走出舒適圈,有個禾場能讓人把生命和能力貢獻在需要的人事物上,或許那才是真正快樂的來源吧!

撰文:張芸茵。刊登於Vovlo會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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